不应被忽略的收藏家俱富矿
来源：mfkwvfp
发布时间：2011-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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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日本藏家又轻易将我们的宝贝买走
千文万华永不落——明代大漆髹饰家具:
不应被忽略的收藏富矿
朱宝力
专一从事修复和研究明清漆饰家具工作达三十六年的老艺人，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曾经担任北京金漆镶嵌厂修旧组的技术负责人，在行内广有声望。进入本世纪以来，朱先生成立了万华堂漆艺工作室，潜心于明清漆饰家具的理论研究并积极进行艺术探索实践。
如今，他已经写成了约十万字，二百余图的书稿，暂名为《明清漆饰家具探秘》，并且开始在知名杂志上发表研究心得。其深厚的专业素养和独到的学术观点已渐为世人关注。
中国传统漆工艺源远流长，只要稍有文化常识的人，都知道打从春秋战国开始，漆器已经作为一种非常普及的工艺品广广泛存在，当时就已出现了专门的匠作，我们耳熟能详的伟大哲学家庄子就是漆园小吏。漆工艺和中国家具制造技术相结合形成的髹饰家具工艺到明清时代发展展到顶峰，确实有非比寻常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可资挖掘，而目前社会大众及收藏界对此引起的关注和重视，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以上这封读者来信，记者与朱宝力先生进行了一次对话。朱先生对明代大漆髹饰家具工艺的执著，对中国传统工艺艺的忠诚，对祖国优秀文明成果的拳拳之意十分让人动容。
来函照登
《南方都市报·收藏》记者编辑:
你们好！元月27日在贵报拜读“明清家具收藏”专题，受益良多。但我想指出一个问题，除了您大作中提到的四个收藏小类之外，明清家具收藏还有一个重要的门类不幸被忽略了，即:明代上层社会生活中的大漆髹饰家具。
因为学术权威的思维惯性和部分媒体的片面引导，许多藏家认为明清家具收藏，仅限于硬木和柴木家具，而将其他的家具门类视若破烂，这其实是非常片面的。我想向你们指出一条，许多考古和文献记载表明，如果我们全面还原明代上层社会生活场景，会发现，在当时，大漆髹饰家具和硬木家具、柴木家具的价值完全可以等量齐观。明代大漆髹饰家具的工艺水平、历史价值、艺术价值、收藏价值也绝无愧于“国宝”之称，只因社会少有慧眼，故而长期被冷落沉沦，真是深足痛惜。
我专一事修复和研究明清漆饰家具工作达三十六年，现在我们行业内的人都知道，从前年开始，一定数量的日本藏家开始注意并高度评价中国明代大漆髹饰家具，因为他们的文化敏感性和强大购买力想匹配，许多中国大漆髹饰家具中的精品，正在有计划地悄悄流往日本海峡那一端，而我们的收藏界却一无所知。这让我觉得很不安，我想通过贵报的这一阵地，向整个社会，为明代大漆髹饰家具的价值被重新认知而鼓、而呼，把真正的好东西发掘出来，给予应有的尊重和重视，把真正好的东西留给我们的子孙，而不要几十年后如梦初醒，再大费周章地用高价从旁人手中买入。
此致
敬礼！
朱宝力
丁亥岁前
漆饰家具曾与硬木家具分庭抗礼
南方都市报(下简称“南都”):朱先生据您说，目前学界和收藏界对明清家具收藏的研究和收藏行为都有一定片面性，您能否具体谈谈？
朱宝力:我们现在都有这样一种共识——传世的明、清两代家具是当时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器物，即使到了今天，它们仍然还有一定的实用性，更为可贵的是，它们具有很高的文物研究和古玩观赏价值，在艺术品收藏门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成为投资的热门品种之一。这是绝对没错的。但令人觉得遗憾的是，当前明清家具的研究，特别是明代家具的研究，基本上还只是硬、柴木家具的研究，做出的结论有些是片面甚至是错误的。直率地说，长期以来，一些学术专著不断地向人们灌输这样的概念:明代自中期以后的高档家具已经不重漆饰，大多是以黄花梨等硬木为主要材质。但是，我找了许多材料，比对了许多实物之后，我觉得这种认识并不符合历史文献的真实记载。
在有明一代，上层社会所使用的中、高档家具大多数为漆饰者。明代早期至中期自不必说，直至嘉靖末年，据明人在《天水冰山录》中记载，当时从内阁首辅严嵩家中查抄出了八千多件家具，其中涉及硬木材质者只有“素漆(即髹漆后未加纹饰者)、花梨木等凉床四十张”。花梨木凉床与素漆凉床的变卖价格是相等的，每张作价均为银一两，只属于中等档次，而带描金的漆凉床作价为银二两五钱，相差已很悬殊，若是漆地嵌螺钿者，作价则更高。在万历二十四年(1596)问世的社会写实性小说《金瓶梅词话》中，主人公西门庆在做了朝廷高官以后，其书房“翡翠轩”里清一色都是高档的漆饰家具。全书描述的漆饰家具多达四、五十件，却几乎找不到硬木家具的踪迹。
明代上层社会对漆饰家具的爱好是普遍的，故宫博物院所藏带有明宫款识的家具皆为漆饰者，则反映出明朝皇室对它们的重视和喜爱。天启皇帝更是亲手为自己制作的木器髹漆彩饰，巧夺天工。据万历末年编撰的朝廷档案《工部厂库须知》中记载，为了制作“上用”漆饰家具的底胎，明宫每年都要通过大运河从南方运入一千二百块优质的杉木板枋，这还不包括临时性调拨修建宫殿用的“鹰平木”(即鹰架杉木和平头杉木的简称，万历皇帝一次造龙床四十张，共调用了鹰平木一千三百根)在内，而同期每年运入明宫的花梨木却只有区区十段！因此可以断言，同严嵩和“西门庆”家里一样，明宫里硬木家具的数量比较漆饰家具而言，也是非常少的，其时尚大潮在明代上层社会中尚未到来。
现代的明代宫廷戏:道具太无知
南都:现在以明代为主题的官府戏、宫廷戏如此多而且热，都是满堂的硬木家具，难道就没有经过专家考证？
朱宝力:只能说，道具管理的人对明代真实的生活场景理解太片面了。我们啼笑皆非地看到，现在表现明代历史题材的影视剧，人物装束和道具设计普遍太假了。成年男子，甚至官员，往往都像“大侠”一样披头散发，就连明朝官袍的颜色忌紫(因紫乃“夺朱”之色)这样的常识也不懂。至于在表现明代上层社会生活中的陈设时，为了强调所谓的“明味”，动辄是满堂的硬木家具。然而，真实的历史记载并不是这样，反倒不及年代更久远的汉、唐题材历史剧显得真实。这些现象不能不归咎于一些治学不严的历史顾问和学术著作的误导。著名学者张德祥先生在《张说木器》中郑重地指出:“现在一些谈明式家具的著作，对明式家具的断代不大准确。据我多年的品察，与行内人切磋，我认为现在对明式家具的总体断代，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偏早，超前的现象，定为明早期的，应为明中晚期，明晚期的其实是清前期的。大量的，比较优秀的，被定为明式的家具，从造型，用料，结构和雕饰的繁简程度等方面，达到恰到好处的家具，应该是清前期的，《明式家具珍赏》的封面刊印的大椅就是清前期的。”
南都:您和张德祥先生的这个观点还是挺有颠覆性的，这么说，现在收藏界对于明清家具的断代偏差太大？
朱宝力:是的，我可以举出许多例子来佐证。另外，我还十分赞同张德祥先生的另一个观点，“乾隆以后，各地家具才出现真正明显的分野，形成流派。”由于明代时，中国较少受到西方经济、文化的冲击和影响，漆饰家具的主要产区如:北京、山西、江苏、浙江及福建等地，又都经济富庶，文化昌明，发展得比较平衡，因此，明代漆饰家具尚无明显的地方流派之分，这种差异至清代中期才逐渐开始明显。我们可以把一件明代漆饰家具判为某地所生产的，但不能就此认为这个东西就是京作啊、广作啊，以地方性分类的家具。明代的大漆髹饰家具的研究和收藏应该另成体系。
漆饰家具信息含量远胜硬木家具
南都:我知道收藏的排他性，很难在两种东西之间进行量化的价值比较，但我们究竟应该如何认识大漆髹饰家具相对于硬木家具和柴木家具，有何独特之处呢？
朱宝力:收藏嘛，当然赞成各有所爱。但就研究而言，我认为，相对于硬、柴木家具，漆饰家具所荷载的各种信息更加丰富。举一个例子来说，这件明朝嘉靖年间制作的衣箱，这个箱子的装饰图案中，妇女所穿的上衣都是大袖圆领，与同期的山西汾阳圣母殿的明代壁画风格一致。据明代文人范濂在《云间据目抄》中回忆，妇女在隆庆初年皆尚穿大袖圆领袄。隆庆只有短短的六年，古代的一个时尚周期较长，由此可以推断，上溯至嘉靖年间，妇女的这种服装样式相当普遍。该衣箱和明代壁画都为范濂的描述提供了形象化的佐证，对于中国古代服饰史的研究也具有非常重要的参考价值。
我国古代家具的漆饰艺术在明代中期以后发展到了一个高峰(另一个发展高峰是在清代的雍正朝及前后)。明代中期以后，上层社会的生活日益奢糜，器物崇尚彩饰，五彩纹饰的瓷器和家具十分流行，二者交相辉映，共同装点着明代中期后上层社会的居室氛围。隆庆年间，著名的艺人黄成将各种漆饰工艺加以搜集和整理，撰写了古代漆艺专著至今硕果仅存的《髹饰录》。至天启年间，著名的艺人杨明又对该书加以补充和注释，明代中期以后，漆饰艺术的繁荣及其特点，正如杨明为该书所作序言中的描述:“……于此千文万华，纷然不可胜识矣！”
南都:这种鼎盛时代的工艺还完整保留下来了么？
朱宝力:这正是让我最忧虑的地方。事实上，明清家具的漆饰工艺许多至今已经失传或者失真。例如，古文中屡屡提到“云母屏”、“云母床”等高档漆饰家具，由于未见实物，有些学术著作认为云母即指螺钿。当然，不能排除古文中有这种比喻，但镶嵌云母的漆饰家具的确存在，《工部厂库须知》中记载的明宫漆饰材料既有螺钿，也有云母石，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我已经发现了一个实物线索，正在加以分析，或许就是这种失传了的工艺实物。
我认为，我们这个时代，在努力完成复元鼎盛期技术状态的任务同时，也不要反对利用新材料和新工艺来发展漆饰艺术。例如，大漆的低毒化改性以及合成大漆的研制等，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在传统的漆饰材料日益难觅的今天，各式各样的新材料也在不断地涌现，用这些新材料来开发新的家具漆饰工艺品种，很有市场前途。但有一点需要极力坚持，就是，制作者和商家都应该如实地把所用材料告知消费者，不能拿铜金粉、铜金箔等当真金来蒙人，这是应有的职业道德。
南都:有何直观的辨伪之方？
朱宝力:关于明清漆饰家具的辨伪知识，更应该因地制宜。举漆地上的断纹为例，指出:龟背断和蛇腹断比较容易仿，水纹断和靴纹断就相当难仿，而微小的鱼子纹和牛毛纹则极难仿真，一件漆饰家具上往往并存着两、三种不同形状的断纹。初涉此道的收藏家和投资者要多注意观察典型的真器物，最好能请内行而又有德行口碑的专业人士来掌眼把关。
南都:如何判断商家价格是否合理？
朱宝力:对明清漆饰家具的价值，收购者心里要有个数。那么如何判断一件明清漆饰家具的收藏价值呢？除了要看年代远近、存世量多少以及品相的好坏等因素以外，艺术价值和史学价值可以借鉴明清瓷器的标准来评估，人物故事纹一般要高于其他纹饰题材者。对于明代至清代中期的漆饰家具品相不能苛求，原纹饰保存大致清晰者，以及局部纹饰虽有残损，但按原痕迹用原工艺精致修复者，皆可评为大珍级，价格应在数十万元乃至数百万元人民币。素漆地者如系罕见品，亦可视同为大珍级家具。
本报记者王雨吟
图:
此桌是朱先生为客户修复的器物，已流失至境外。同类器物公开发表的还有一件木质桌面者，皆为大珍级，估价为100万－150万元人民币。
黑漆皮面折叠桌/明末或清初资料图片
朱地编竹丝彩绘描金《太伯仲雍采药图》大圆盒/明晚期资料图片
一般品相及纹饰重绘者2万－5万元人民币，此件的直径达50.5厘米，品相为大珍级，估价约100万元人民币。
朱地彩绘描金《六如居士观经图》佛橱/明万历资料图片
一般品相及纹饰重绘者5万－10万元人民币，此件的品相为大珍级，估价为100万－150万元人民币。
已为外国机构所收藏的中国漆家具。
朱黑地彩绘描金《窦燕山五子祝寿图》衣箱/明嘉靖资料图片
一般品相及纹饰重绘者5万－10万元人民币，此件的品相为大珍级，估价为100万－200万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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